一首难忘的小诗
2023. 9. 2
李俊华
今天在书架上翻书时，又翻出了这个薄薄的小册子，纸面陈旧，装订处也有破损。然看到它就让我有一种怡然、清新的感觉。往事如简约的叠印画面浮现在眼前。
1991年5月我赴京公事。一下火车就买了一张晚报，上面赫然有将“举行大型交响乐音乐会”，我立刻激动起来：哈哈！我运气真好……！看好了日期，便抽空买了票。5月19日晚首体门口，入场时就拿到了这份赠阅的“交响乐爱好者”、只有20页的小册子。
音乐会自然不错，因为是普及型音乐会，所以价格合理。尤令人兴奋的是，演出是在京所有的音乐团体的交响乐队组成，足足有500余人，阵容强大到足以令人咂舌，兴奋到手舞足蹈！而且当时所有的著名指挥家悉数到场执棒，李德伦、韩中杰、袁方、卞祖善、陈燮阳、金正平-----主持人瞿弦和。演出结束后，一直到上了公交车，我都觉得我还是轻飘飘的，还陶醉在音乐的迷狂、澎湃中。
回到住处才顾得上看这个小册子。里面是一些音乐访谈之类。只有那首不长、署名“今冬”的小诗《乐之乐》令人过目不忘。多年来，每每翻到它，总会把这小诗再读一遍……。
现在，把它全文打印出来，便于随时诵读：
“最初听俗曲，认真得了不得。唱透了邓丽君和刘文正，唱出了许多的情趣和故事。
最初听严肃音乐，马虎得不得了，长时间未能培养起足以显示身价的雅趣。
后来受人教诲，“但求参与”，大把大把地投资购置大碟，只是至今仍放在别处，算作是超前储备。从中发现了不少老贝之外的人物大家，因而少了乐友们善意的笑话，以此来聊以自慰。
听音乐是一乐
此一乐，便失去享受人生所有的情绪。欢乐、痛苦、激昂、低沉、舒畅、压抑；以及生，甚至死。
难道死亡的情绪也是可以去享受的吗？
确是如此。
认识“沙井”，在那里搞的第一次音乐欣赏，便是在上天赐予的绝妙的巧合中享受死亡。
因此，我们有了贝七的第二乐章及其他。
于是，我们的思绪也踩着不变的节奏，走向远方的墓地。
也许，与生相对的冥界会是更加美好的。
有时闹不明白，现实生活中，人们都本能地避免痛苦，可偏偏要到音乐中去体验。尤其是你正遇到痛苦的时候。
听俗曲，有似“以酒浇愁愁更愁”的感觉。听邓丽君的歌，缠绵悱恻，身处此境，越发无法摆脱。
听严肃音乐，又似有“解毒”之效，一切痛苦均在交响乐的痛苦中消失掉了。一曲下来，舒畅了许多。
也许是人们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感受大自然，或许也不能无所顾忌地面对人生，可又不甘忍受生活的单调和寂寞。因此有了音乐，期待从其中享受各种不同的情绪感受，以此来丰富人生。
盲人最大的安慰是还拥有音乐，而失聪者最大的悲哀是最终失去了音乐。
没有音乐，世界将是死寂的。
那时，我们便享受了真正的死亡。”
也就是从那时起，我开始接触贝多芬第七交响曲，尤其是第二乐
章，啊！它确实棒，难怪诗人特意以它为例。有时居然能一口气连续听四、五遍。虽然有人把它称为“葬礼进行曲”，然而我没有听出葬礼味道，却听出了生的恢弘、磅礴，甚至有一种昂然的潇洒、自信！直至一种巨大、难以压抑、克制的力量从心中汨汨涌出……。
低迴、舒缓中也有沉重、悲壮的色彩伴随。
能够永恒的事物，一定是生命、生的激情、欲望、力量远远大于死亡，才能叫永恒！
2023年9月3日晨
